据Politico和华盛顿邮报,美国最高法院裁决暂时阻止特朗普政府根据《敌对外国人法》在德克萨斯州驱逐委内瑞拉籍移民后,白宫对最高法院发起了猛烈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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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政府遇到了重大挫败,最高法院在凌晨1点左右发布了一份未署名的紧急命令,未说明裁决理由,但指示特朗普政府“不得将该拟定集体中的任何成员”从美国驱逐,直到最高法院进一步采取行动。保守派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和塞缪尔·阿利托持反对意见。
此前,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紧急提交申请,称这些移民收到“即将”被驱逐的通知,违反正当程序。周五被拘留者的律师向德克萨斯州北部、华盛顿特区的法院,以及设于新奥尔良的第五巡回上诉法院提出申请,希望能及时阻止驱逐行动。
最高法院在周六凌晨发布的命令,表示将等第五巡回法院裁定后再采取进一步行动。法院还要求代表联邦政府出庭的总检察长,在第五巡回法院裁决之后回应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主张。
比最高法院稍早,第五巡回法院做出裁决,三名法官组成的小组驳回了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紧急申请,并批评其律师在下级法院尚未裁定前便提请上诉法院介入。
最高法院等于否定了第五巡回法院“不同意暂停政府行动”的裁决,自己先下令暂停驱逐;同时要求案子继续回到第五巡回法院走程序,等他们判完,最高法院可能会再出手。
这项裁决于周六凌晨做出,仅仅数小时之前移民代表律师才提交申请。裁决速度之快,以至于阿利托的反对意见还未发布,仅标注为“待发布”,截至周六下午仍未公布。
多位民主党人称这一裁决是胜利,认为最高法院阻止了非法驱逐行为。伊利诺伊州众议员德莉娅·拉米雷斯称这是阻止一个“失控的”特朗普政府在不足24小时内驱逐移民的关键时刻。
“这些人面临被送往一个可怕的外国监狱、终身监禁的危险,而他们甚至没有上法庭的机会。”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律师李·格伦特在周六表示。“我们对最高法院没有允许政府像上个月那样悄然带走他们感到宽慰。”
专家表示,最高法院此举似乎是在此阶段对这一高度敏感问题采取了激进干预,但也指出,这项命令并未涉及特朗普是否有权依据《敌对外国人法》将移民驱逐出境这一核心法律问题。
民主党人和法律专家正在批评特朗普正在引发一场日益加剧的宪政危机,威胁到全美移民的正当程序权利。
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在发给Politico的声明中表示:“我们坚信政府行动合法,终将战胜这些毫无根据、由激进分子提起的诉讼。他们更在乎恐怖分子的权利,而不是美国人民的权利。”
白宫声明发布后不久,司法部提交回应文件,称这一最高法院颁布的“前所未有的禁令”应得到澄清。
特朗普司法部称,联邦上诉法院驳回美国公民自由联盟要求紧急阻止的动议,认为“为时过早”,且这批德克萨斯州北部移民尚未被确认为一个集体。这一回应由美国首席副检察长D·约翰·索尔撰写,请求法院至少明确说明,禁令不应阻止政府依据《敌对外国人法》以外的授权驱逐这些委内瑞拉籍被拘留者。
索尔写道,大法官们应将此事交由下级法院先行裁定。他表示,政府已同意不驱逐根据《敌对外国人法》拘留的人。他还主张,被列入驱逐名单的人已经获得足够通知和时间来对驱逐提出异议。
索尔称,最高法院最初的命令“并未要求采用任何具体通知程序”,他还提到,下级法院尚未就相关法律和事实问题做出裁定,最高法院“不应在一审阶段作出这些判断”。
他声称部分被指控为帮派成员者,是依据不属于当前案件范围的其他法律授权被驱逐的,请求最高法院“确保政府可以继续依据该授权进行合法且不受质疑的驱逐行动”。
特朗普正越来越多地攻击下级法院法官,因他们对他的移民政策发布全国范围禁令。他曾公开批评美国地方法院法官詹姆斯·博斯伯格——博斯伯格曾在3月命令特朗普政府调头撤回首批《敌对外国人法》驱逐航班,但命令遭到特朗普政府无视。
同时,特朗普还批评了上诉法院法官,他们同样阻止了这项政策的推进。
莱维特在周六下午的声明中并未点名批评任何最高法院大法官,但特朗普过去曾在遭遇不利裁决后批评过他们。虽然仅有阿利托和托马斯公开表态反对这项裁决,但很明显特朗普第一任期内提名的三位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尼尔·戈萨奇和艾米·科尼·巴雷特——此次都对特朗普的行为投下了反对票。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一向高调的传播团队在社交媒体上对此次裁决几乎保持沉默。但美国国土安全部白宫联络官保罗·英格拉西娅周六发布帖子,批评美国司法体系,声称最高法院正在“被一种否认理性与常识的寄生思想所感染”。
“今天的法院法官,包括最高法院的大多数成员,完全不了解法律及其正确的作用和角色。”英格拉西娅写道,并批评了特朗普任命的保守派大法官, 称其“宁可积极参与美国的毁灭,也不愿与民选总统一道恢复法治。”
民主党人和法律专家指责特朗普政府违反法治原则,未执行早前最高法院要求“协助”遣返被非法驱逐的萨尔瓦多籍移民基尔马尔·阿布雷戈·加西亚的命令,以及3月地方法院要求调转驱逐航班的裁决。
政府在法庭文件中称,阿布雷戈·加西亚的驱逐是一次“行政错误”,因为他拥有法院签发的禁止遣返令,理由是他在萨尔瓦多面临迫害。特朗普和其高级顾问明确表示,阿布雷戈·加西亚将留在萨尔瓦多。
本周,特朗普政府高级官员猛烈抨击民主党人为阿布雷戈·加西亚辩护,指控民主党支持一名疑似MS-13帮派成员,而特朗普则在为遭非法移民暴力侵害的美国家庭发声。
但一位联邦法官此前表示,政府指控他为帮派成员的证据“站不住脚”。
周六清晨裁决之后,一些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质疑政府是否应当遵守最高法院命令,以允许移民获得个别审判的机会。最高法院4月7日曾裁定,撤销下级法院阻止政府根据《敌对外国人法》进行驱逐的禁令,并指出,所有被指控为“敌对外国人”的移民必须收到通知,并获得合理时间在法庭上进行抗辩。
特朗普支持者、亿万富豪比尔·阿克曼此前市场大跌时曾发帖批评特朗普政府(虽然只是针对商务部长),目前市场有所好转,他站出来称,法院若对数百万移民进行个别审判,将让美国“失去民主制度本应维护的价值”。
马斯克在X平台转发阿克曼言论,表示赞同。一些国会议员也转发了这番说法。
特朗普高级顾问斯蒂芬·米勒周六也质疑,第二任期下的移民正当程序到底应如何运作。他转发他人质疑法官如何能够阻止特朗普“根据选举授权实施驱逐”的说法。
特朗普曾公开表示他会遵守法院命令,但他也质疑法院对其在移民问题上的行政权有多大影响。他的政府曾主张法院不能在外交事务领域强制其行动。
“我们会把他们送走。这就是我当选的原因。法官不是被选来做这个的——我是。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这项任务。”特朗普周五对记者说。
乔治城大学法学教授史蒂夫·弗拉德克表示,最高法院深夜参与此案,“表明多数大法官已对特朗普政府在《敌对外国人法》案件中玩弄程序把戏失去耐心”。
本月早些时候,最高法院在另一案中曾表示,政府可以继续援引《敌对外国人法》驱逐被指为帮派成员的移民,但也一致认为,被拘留者必须先在他们被关押的司法辖区有机会对拘留提出异议。
弗拉德克指出,最高法院选择在第五巡回法院裁决前就先阻止驱逐,“说明至少大多数大法官非常重视事态的紧迫性”,他在周六的通讯中这样写道。
芝加哥大学宪法法律学者阿齐兹·胡克提醒,不应对最高法院的这项临时命令过度解读。这份简短命令并未回答,特朗普是否有权使用战时法律驱逐被指为帮派成员的根本法律问题。
但胡克指出,这项命令传达出的信息,与最高法院早前指示政府在执行驱逐时必须给予通知和正当程序的立场一致。特朗普政府在处理马里兰州男子基尔马尔·阿布雷戈·加西亚案中,曾无视大法官和下级法官的指令。
最高法院指出,政府必须“确保如同他未被错误遣返至萨尔瓦多那样处理此案”。
在加西亚案中,政府最初承认其被驱逐是错误,但随后态度强硬,称其为危险帮派分子,并坚称政府无权将其带回美国。
胡克表示,特朗普政府在拒绝纠正错误方面立场强硬,“可能正在对他们在此案中造成不利影响”。
他指出,部分大法官在夜间紧急介入、叫停驱逐,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意识到,特朗普政府一旦犯错,不会主动纠正”。
特朗普援引《敌对外国人法》的行为,正成为他政府与司法之间不断升级冲突的核心。这项法律是一项极少使用的战时法案,允许总统绕过通常的移民法庭程序,拘留并驱逐年满14岁、来自“敌对国家或政府”的人员。
《敌对外国人法》历史上仅在三次正式宣战期间被启用:1812年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
3月15日,特朗普政府依据该法驱逐了130多名委内瑞拉人。政府还在继续根据联邦移民法,将他们所称的帮派成员驱逐至萨尔瓦多。这些被驱逐者被关押在萨尔瓦多监狱系统内,作为与萨尔瓦多总统纳伊布·布克尔签署的一项数百万美元协议的一部分。
根据一项在1月宣布的紧急状态,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和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需在本周日之前提交一份关于南部边境局势的报告,其中包括他们是否建议援引《叛乱法》,以协助实现对边境的“全面作战控制”。
《叛乱法》是一项鲜有动用的19世纪法律,如被启用,将允许总统在美国境内部署现役军队执行任务,此次用于执行移民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