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在金融时报,作者爱德华·卢斯是《金融时报》的美国国家编辑和专栏作家。此前,他曾担任《金融时报》华盛顿分社社长。他还曾担任南亚分社社长、资本市场编辑和菲律宾记者,还在克林顿政府时期担任美国财政部长劳伦斯·H·萨默斯的演讲稿撰写人。

Office of Speaker Mike Johnson,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网上审查美国人的时代已经结束。”美国国务卿卢比奥这样说。
副总统万斯在X上写道:“欧盟应该支持言论自由,而不是因为一些废话去攻击美国企业。”
卢比奥的副手克里斯托弗·兰道进一步表示,欧洲正通过监管和审查“走向文明自杀”。
类似的表态接连不断。而这一切,起因只是欧盟上周因与言论自由无关的违规行为,对马斯克旗下的X处以1.4亿美元的罚款。
但细节已不重要,欧盟如今已成马斯克的眼中钉。特朗普也一样,他本周称欧洲正在“衰败”,领导人“软弱”。
尽管马斯克和特朗普今年早些时候曾激烈反目,但他们注定要走近。作为美国的头号“寡头大佬”,马斯克实在太耀眼,特朗普不可能长期忽视他。
马斯克或许会与第三方势力眉来眼去,批评特朗普的财政不负责任,甚至声称特朗普出于私利压制爱泼斯坦档案的公开,但这个“浪子”总会找到回归的路。
他们拥有太多共同的敌人。特朗普与其他“寡头大佬”之间也是如此。未来历史学家回顾这段美国民粹主义时代时,硅谷的亿万富翁们注定会被视为最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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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蓝领支持者似乎也在逐渐回过味了。尽管特朗普现在说要恢复“让美国再次伟大”的集会,但实际上他基本已经停止举行这类活动。然而他几乎每天都与硅谷盟友密切接触。
除了马斯克,还有白宫人工智能事务负责人戴维·萨克斯,以及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这些人整天围绕着椭圆形办公室转悠。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特朗普计划发布行政命令,禁止美国50个州对人工智能进行监管。他表示,应该有一项全国统一的规则,仅此而已。
由于联邦层面不可能出台严格的监管,人工智能企业将继续享有完全自由。
这场AI淘金热推动了美国经济增长,今年近一半的增长来自大模型的驱动。但普通选民并不买账。对人工智能的深度怀疑,是共和党和民主党选民难得的共识之一。
有些美国人明确指出,电费上涨正是由于人工智能数据中心的高能耗。很多人担心AI会让他们失去工作和收入。人工智能越深入人们的生活,移民越难被当作替罪羊。
遥远的欧洲,更无法承担替罪羊的角色。特朗普被硅谷“绑架”的代价,体现在他日益下滑的支持率上。
如果特朗普真的顺应市场民意,他现在应该关注生活成本问题。这正是上个月民主党在“非大选年”选举中胜出的关键,也可能成为明年11月中期选举的决定因素。
然而,特朗普仍坚持将生活负担危机斥为“假新闻”。眼看就要年满80岁,他对民意的敏感度似乎正在减弱。越
来越多共和党人开始有底气挑战他。玛乔丽·泰勒·格林退出国会,就是为了躲避她眼中即将到来的选举列车,同时也是在赌自己在“让美国再次伟大”运动中的未来,她相信未来将是MAGA底层选民与“寡头大佬”的对抗。
底层人多,但和“寡头大佬”走近仍然更聪明。除了短暂的罗斯福式例外,美国的资本主义历程,一直是资本所有者通过操弄劳工阶层内部矛盾来巩固权力。
分裂的根源是种族和文化问题。而技术平台操控社会分裂的能力极强,所以他们继续取胜的可能性极大。“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底层群众相信了特朗普承诺的降价与新时代的繁荣,谁又能说他们不会再一次被骗?
特朗普的关税战影响了普通民众的钱包,却几乎没伤到科技巨头。
不过,美国这群21世纪的“强盗男爵”,正成为越来越吸引眼球的政治靶子。民主党过去自比硅谷的支持者,从比尔·克林顿时代起便如此,现在终于感受到某种积压已久的内疚。
纽约新当选市长佐赫兰·曼达尼不再像昙花一现,更像是某种开创者。就连像詹姆斯·卡维尔这样的中间派,也开始发出激进言论。这位克林顿时期“问题在经济”竞选口号的操盘手,在《纽约时报》上写道:“民主党必须拥抱一整套彻底、强硬、不加掩饰、不带歉意、清晰无误的经济愤怒议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摆脱深渊。”
而欧洲,所有警告早已发出。在美国,特朗普为“寡头大佬”敞开了一片原野。在大西洋彼岸,他们看到的只是需要清除的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