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在经济学人网站。
උත්සල ඉසල්, CC BY-SA 4.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那些担忧如何应对中国在技术领域领先的人，常常把目光投向电动车、太阳能电池板和开源人工智能。但对这些人来说，本周的消息恐怕不太乐观。经济学人报道了中国在另外两个前沿技术领域，自动驾驶汽车和新药研发的快速推进。
随着这些产业走向全球，又将成为中国创新实力的象征。
在这两个关键领域，中国的进展都令人震惊。机器人出租车革命正在加速，可能会重塑交通、物流和城市生活方式。中国的自动驾驶出租车成本仅为美国Waymo的三分之一，已经累计行驶了数百万公里，并正与欧洲和中东的合作伙伴展开合作。
而在医药领域，中国也从仿制药制造国转型为全球第二大新药研发国，其中包括抗癌药。西方竞争者也开始授权使用中国公司的产品。中国出现世界级制药巨头的那一天，已不再遥远。
这两个产业的崛起，也揭示了中国式创新的运行逻辑。
中国拥有庞大的人才储备、完整的制造体系和巨大市场规模，三者结合，加速推动其向价值链高端攀升。机器人出租车的生产得益于电动车的大规模制造，以及激光雷达和其他自动驾驶传感器的市场主导地位，规模效应也压低了成本。大量患者参与临床试验，加上仿制药利润的支持，也加快了医药创新。
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成功要素，是中国灵活而宽松的监管环境。和其他产业一样，地方政府为企业提供廉价信贷和各类支持。但真正推动产业加速发展的，是高效的监管制度。
自2016年中国提出打造“生物科技强国”目标以来，监管制度迅速改革。药监机构人员数量在2015到2018年间翻了四倍，积压的2万个新药申请在两年内全部清空。临床试验的审批时间从501天下降到87天。去年，中国企业承办了全球三分之一的临床试验。
同样，中国很早就开始推动机器人出租车的试点。地方官员为吸引人才和投资，迅速批准项目，并部署传感器和数字基础设施辅助自动驾驶。目前已有50多个城市开展测试。
同时，各地也在法律责任和测试规范方面开展试验。尽管偶有事故导致暂停，试点项目帮助工程师和决策者更快掌握新技术。
激烈的国内竞争让企业面临残酷挑战，但幸存者也因此具备超强竞争力，成为出口市场的佼佼者。在经济通缩之下，自动驾驶出租车企业既要与同行竞争，也要和廉价人力出租车抢市场。
新技术的补贴最终来自低薪劳动者的口袋。许多持续亏损的企业注定会被淘汰，但能熬下来的，将把盈利希望寄托在海外市场。
由此，一波中国低成本创新浪潮将席卷全球。这波浪潮的影响方式因产业而异。中国的廉价药品可能惠及全球，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但对中国企业来说，美国这个占据全球70%医药利润的市场，才是最具吸引力的目标。
而且，随着中国在西方药企新药管线中地位日益重要，双方甚至可能形成互相依靠的关系。
相比之下，机器人出租车更可能走上中国科技出口的传统路径。美国有自己的产业和强烈的安全担忧，已对其设限，但在其他技术尚未成熟的国家，中国的产品可能迅速占据一席之地。
面对中国的崛起，其他国家该如何应对？
这场竞争可能掏空西方经济实力。若确有中国倾销和补贴行为，采取贸易反制是合理且必要的；若涉及安全风险，也应果断行动。
自动驾驶出租车收集的数据或构成监控威胁，中国制药业也曾爆出腐败丑闻。但如果仅凭“安全”或“规范”之名实施保护主义，反而会是错误决策。
限制中国创新产品进入市场，只会让消费者错失物美价廉的药品和交通服务，尤其在选民普遍关注生活成本之际。
因此，西方经济体更该反思本国的创新体制。许多人倾向于认为，中国之所以能在未来科技中占据主导，是靠威权命令和资源堆砌，民主国家无法效仿。但中国私营企业的创造力、监管体系的灵活性，同样是成功的关键。
遗憾的是，西方在这些方面正走向反面。
美国具备参与竞争的规模和资金。但在许多州，尤其是民主党控制的州，监管机构正阻碍自动驾驶技术的推进。联邦政府在打压大学、削减基础研究经费。西方国家普遍对移民不友好，哪怕是有天赋的移民。
在医药领域，随着中国在临床试验中的占比上升，欧洲却持续失利。欧洲经济迫切需要深化整合，以筹资和推动新技术发展。然而在这些国家，监管机构往往更重视安全，而忽视了试错和创新的必要。
未来并非中国的专属，但如果西方想在自动驾驶、医药，乃至电动车、太阳能和其他关键技术上展开竞争，就必须从中国的崛起中学到正确的经验。
